大開中門借錢的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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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在天台木屋的,都不會是有錢人,他們都是打工仔,只能忍受惡劣的居住環境。在這樣困乏的環境裏,人們都能夠守望相助、互相信任,一家有事家家幫忙是正常的現象。

家中老人病了,鄰居長者會過來幫忙照顧,年輕的可以繼續安心工作;孩子放學回家,遇上沒有大人在家,他們便會到鄰家去,跟別人的孩子一起溫習、一起做家課,有時父母很晚才回家,孩子便在鄰家吃晚飯,甚至睡了一覺,待父母下班才接回家。

家裏缺了甚麼,無論柴米油鹽醬醋,媽媽總叫你到鄰家去借錢。親友到訪,碗筷、椅子不夠用,鄰居總會樂意借錢。就是這樣你幫我、我幫你地,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雖然艱難,卻也過得快活。

天台屋還有個有趣的現象,只要有人在家,家裏的大門總是打開的,若然全家外出,大門便給上鎖,鄰居也會時刻注意是否有人企圖進入你家,任何陌生人上天台,總會有人悄悄的把他盯住呢!

每天也大開中門,難道他們不怕盜劫的麼?他們真的不怕,因為太窮了,家裏沒有借錢的東西,光顧的盜賊也許會自歎倒霉。

沒有關上大門,人與人間的關係也就密切起來,孩子們到各家各戶去玩,大人們也互相串門子。你煮了甜湯,只要大叫一聲,鄰居們便會拿著碗過來分享。各家各戶蒸了年糕,主婦們總會交換品嘗、觀摩學習。

入夜,遇上天朗氣清的日子,長者們總會拿出矮凳,坐在一起喝茶乘涼。有時討論國事,更會辯得臉紅耳赤。

雖然守望相助,有時兩家人也會因小事吵起來。兩人吵架,別的家庭總會走出來相勸,又或者袖手旁觀看熱鬧。

人與人之間那麼近的日子卻很快消失,當第二代長大,家裏添了新的電視、電飯煲及雪櫃等物品,又或者家裏多了幾個錢,人們便會把房子鎖著,不肯繼續大開中門。有了錢,人們便會給自己建一座監獄,然後把自己送了進去。

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,大開中門互相信任的日子漸少,人們開始對別人有懷疑,將大門和鐵閘裝上,也象徵著人類關係愈見疏離。

第二代長大了,很多人都能上大學,搬到宿舍去,畢業後便索性不再回家。

只有星期天,家家戶戶的孩子回來,天台才會熱鬧一會。